□杨健民
我站在阳台上看白马河,人迹没有板桥霜
或者已经被湮没于河底,像诗的长相
是谁在呼喊这里的细雨和心情
所有人都是路过,只被树叶的光斑舔舐
人迹不过是影子和时间的留痕
一晃而过的还是人类深处的归来以及奔赴
桥头上三两堆卖菜的摊贩
聚集着人迹的还原,占据着河边的话语
我想告诉他们:那是河流的情欲
是《金刚经》的低吟,是闽江注入的序言
水中游着的是舒伯特的《鳟鱼》
鱼儿与落叶,彼此照耀又各有心事
就像板桥下在水一方的天青色
也许,只有人迹才会被思考、被记忆
黄昏在簌簌飘落
一只蜜蜂在黄昏到来之前飞入窗内
惊动了蝴蝶兰、君子兰、鸭掌木
仙人球竖起细针,如同光束刺向空气
它沿着落地玻璃爬行,会停歇在什么地方
黄昏在簌簌飘落,像早春二月的喘息
没有人能够相信这里的安静
落日没有余晖的踪迹,原来蜜蜂飞走了
红色转椅
坐在那儿,我听见身体里有词在奔突
为什么挑选红色?因为它是一轮燃烧的静寂
它让我走进极地的镜中,思考着一堆法则
它像一道红色的观念,不断雕琢我
除了想象,我暂时无法描慕它
它是一个存在之物,一个美的磨损之物
我需要用感性介入,然后以理性离席
那些与身体无关的句子,如石头轻轻落下
陷入它,只能幽冥于我体内的深渊
然后将喧嚣的身体移出重力与规则的执念
这时候我想起了两个词:包容还是隐匿
一靠上去,我几乎就要微醺
我小截身体如何陷入世界的实体
一堆未缴纳的词语,在我体内呼喊——
身边的包围是对把握的拥有,它不再空旷
中庭花园
小区中庭像一座天空之城
满载着宋朝的炉火、尘埃和线索
它没有履历,只是思想的一块栖息地
我用魏晋的注释去演绎宋朝
结果得到的是“隐逸”和风的酒量
我钟情于这块俄耳甫斯式的神圣和美
因为它是缓慢的,像音符埋进原野
那一夜我经过它时,它像一张没有靶心的纸
我试图用语词的箭矢去穿过它
最后还是我的一片时间被它的幽密证悟
那里有七叶莲的脉搏,还有夜的面具
我在楼上觉察到它的幽静以及悸动
我突然觉得它是一个空旷的词或者房间
有一滴水的野心,去容纳一座闽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