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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瑛说蚕自警
【发布日期:2011-03-06】 【来源:本站】 【阅读:次】

周瑛传世文集《翠渠摘稿》,卷五载十六篇论说文,涉及天文地理、阴阳五行、生物生理、人才政略,书法文字等诸多领域。不少文章论及政理治道与人生哲学,立意高深,生动活泼,阐发个人主张,往往富有新意,既借以自警自励,修身养性,并能发人三思而效法。
有篇题为《育蚕说》文章,说蚕以丝报答育蚕主人之恩,以至杀身而无悔无怨,借以劝告臣子报国之心,并用以自警。言近旨远,耐人寻味。
其文称,蚕能吐丝,待人养育。又细述育蚕之艰苦:造室备筐,昼夜不遑(无空闲)。始生如芒,其次如锥、如箸(筷子),至于如指(手指头)而蚕长成。蚕以主人育蚕之勤,于是尽其技以报主人。其口始忽忽吐丝,宛转不已而茧成;主人煮茧抽丝,蚕不得出而死之。文章于是叹曰:“蚕食主人之力,而报以丝;(主人)以丝之故,而竟杀其身。蚕固(的确)无负于主人哉!”
周瑛并非清谈蚕之生理习性,与人育蚕之艰辛,而是以蚕农育蚕,比喻国家育贤(培养贤材),直指朝政之弊。他认为,国家育贤犹如育蚕,为之设立学校以教养之,为之开设科目(科举分科取士项目)以登用之,为之颁发爵赏名位以褒荣之。国家养贤可谓至矣用心(到了极点)。进而尖锐指出,作为贤者,由其养(培养)而不率(遵循服从)其教(导),蒙其恩而不知其所以为报(答)。平居无事,未尝思如何建树,以裨益国家;国家一旦有急,则相顾而骇,终无一人抗节仗义,以死其事者。周瑛不胜感慨,叹曰:“呜乎!蚕报主人以死,臣子报国家,未必皆以死;本应坚守节义去死却不死。尚且以蚕劝导其心吧!”。
周瑛斥责臣子负心蒙恩,不报国家养贤之恩,当然不是无的放矢的泛论,当是有所指向的。从其早年经历看,少时随父调戍漳浦(今属福建)镇海卫,景泰四年(1453)以邑学生乡试为举人。不意春宫不第,遂益加博览群籍,钩深探微,与理学名家陈公甫研讨理学,学问日进。十六年后,登成化已丑(五年,1469)进士第。从文集编排次序与本文主题看,当是出仕前在学期间所作,正是其蓄志效国之年。而其间发生的“土木之变”,即明英宗被蒙古族瓦剌所俘的政治事件,是明朝最大的国耻,不可避免对周瑛思想产生强烈的冲击。
据历史记载,明英宗正德十四年(1449),蒙古族瓦刺发兵进犯大同(今山西),宦官、司礼太监王振鼓动英宗率大军亲征,于土木(今河北怀来)遭敌伏击,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,英宗亦成为俘虏。一时国中无主,人心惶惶,居守京都的郡王朱祁钰监国,召集朝臣商议战守大计。时京师老弱兵马不满十万,翰林侍讲徐珵主张弃城南逃,迁都南京。兵部侍郎于谦力主坚守,受命为兵部尚书,暂渡危机。“土木之变”是宦官擅权乱政的恶果,成为明代极大之国耻,国势自此走向衰落,朝中却无人以身谢罪,为之担责。
周瑛当时正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。如此重大政治事件,一国之大耻大辱,不能不冲击他的心怀。此文所叹臣子不能如蚕以死报主,便是发自内心的呐喊,表达对那些蒙恩负主臣子的愤慨之情。
“小臣爱国不忧死”、“披肝苦为纲常谋”。从周瑛一生仕途看,他正是以蚕报主人之志报效国家,“意当适处功名薄,行到虑时道义先” 、“但于匡主处,使是致身时”。此类赠友人诗句,便是心声的回响。其居官近二十载,所到之地,皆有善政,为朝廷嘉奖,为百姓所拥载。
周瑛称作此文,是有感于一些臣子未能以蚕报主为法,因而“说蚕以自警”。其政历、政声表明,他确似蚕那样,尽使其技,兢兢业业,披星戴月,勤理政务,自警自励,自强不息,报效国家, 安民济世。履行青年时代所立“为国张四维,反躬自点检”之人生准则。问题是,在专制政治下,人才难得,人才难用。周瑛后期正值明孝宗“法祖用贤” 、锐意改革的“弘治中兴”之时,于归家省亲后起用为四川参政,不久转右布政使(掌一省之政),给事、御史(监察官)交章荐举大用。周瑛却以母丧辞归,服除又以引年(任官到龄)致仕。恰如其诗所叹:“鸾凤在棘龙在野,古来贤哲谁逢时?”“数茎白发宦情薄,满目青山日兴浓”。 (阮其山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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